1/29星期四,37週4天產檢,醫生說超音波預估胎兒大小已經3246公克了。
做了內診,醫生說子宮頸還是閉合的,胎位還很高。
但一方面因為醫生2/5即將出國,一方面擔心胎兒太大,再這樣下去會很難生,
所以他要我星期一早上到醫院一趟,評估是否需要催生。
雖然懷孕後期很不舒服,但我從來沒考慮過催生這件事。
再加上我一點要生的感覺也沒有,所以我想就算星期一到醫院結果也是一樣,畢竟孩子沒準備好幹嘛催生?
星期一一早7點半依約來到醫院,先綁胎兒監視器,大約8點半醫生過來內診,居然已經開2公分,內診完就落紅了。
醫生轉頭對跟診護士說:好吧!收住院吧!
我整個驚慌:蛤?要生了?
醫生:對啊!
我:那我可以先回家嗎?
醫生:不行啊!
我:可是我什麼東西也沒帶!
畢竟我心裡一直認定今天不會生,所以是抱著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的心情來醫院的。
醫生說請先生拿來,我說我還有一個孩子在家裡,我得先回去帶他去朋友家。
他這才叫我趕快回家安頓孩子,弄好快點回來。
或許是看出我臉上的猶豫,他又說:「我跟妳講,妳就今天生一生吧!不然妳很有可能在我出國的時候生,而且太大還生不出來。」
回家把東西整理好,帶小塔到朋友家寄放,發了訊息給家人告知要去生產,10點左右再次回到醫院。
10點半開始打催生,雖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,心裡還是覺得很不踏實。
孩子真的準備好了嗎?我該催生嗎?
醫生再次過來巡診,就像有讀心術一樣看穿我的忐忑。
他說:妳的狀況是可以生了我才收妳住院,早上有另外一個還不能生的我就叫她回家了。
這時我腦中浮現了每當我心有不安時,都會想到那段話:「一切事情的發生,都是最好的安排。」
我想是因緣俱足要他在今天出生,心中的遲疑這才安定下來。
中午塔克買了麥當勞當我們的午餐,反正都要生了,吃點讓心情快樂的東西也沒什麼不對。
吃東西時開始間歇性陣痛,整個待產的過程中打了n次子宮頸軟化的針藥,但開指卻始終沒有進展。
只能說我真的不是生小孩的料,第一胎進醫院待產過了23小時才擠出小塔,這次我已有心理準備事情不會那麼簡單。
天生怕痛這件事情是我的弱點,所以我一點也不想再挑戰忍耐產痛,不斷跟護士強調我要打減痛。
下午2點麻醉科醫師前來完成減痛分娩麻醉,但和第一胎麻醉打完立刻上天堂的感覺完全不同,
這次打完還是三不五時覺得痛,即使到進產房之前麻醉師來加過兩次藥,我還是痛到唉唉叫。
醫生還一臉不可置信的問我:妳很怕痛喔?
就這樣一直等,開指還是沒有進展,又重現第一胎整個待產室的媽媽都生完了,只剩我一個的狀況。
打了減痛還是很痛,一直躺著不能起身渾身不舒服,左側背部莫名抽痛,我又開始出現瀕臨崩潰邊緣的狀態。
在台灣生產,好像總得在肚皮上綁著胎兒監視器,讓產婦無法依照讓自己舒服的方式坐臥,只能一直躺著。
再加上點滴和減痛麻醉連接在身上的管線,生產變成一件很複雜的事。
是說不會再有一次了,否則我應該會尋找能讓我自然生產的地方,不打點滴、不綁胎兒監視器,
待產的過程中不必被這些儀器管線束縛,說不定姿式一舒服了連減痛也不需要打了。
大約晚上7、8點醫生又出現了,他說:妳是怎麼了?!
那一瞬間我真的超想揍他的!是你叫我來催生的還問我怎麼了!
我怎麼知道我怎麼了?就生不出來啊!
然後他跟我說再這樣下去可能要剖腹。
如果不是因為當下沒有力氣,我真的會跳起來掐死他!我幹嘛搞了半天還是要剖腹!?
接下來我完全搞不清楚時間,反正就是一直覺得子宮收縮好痛。
醫生幫我內診,用他的手在我體內一直挖一直挖一直挖,感覺真的超級恐怖!!!!而且非常痛!!!!
就在他挖個不停的同時破了水,他說要幫我把子宮頸撐開,把寶寶的頭喬好。
一邊挖一邊說寶寶的頭又大又圓,真的可能要剖腹。(拜託誰給我一把屠龍刀我要殺了這個醫生!)
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,護士突然出現,毫無預警宣布現在要直接進產房了。
會不會太戲劇性?他們到底是怎麼判斷現在進去就可以生得出來?
就這樣,晚上11點,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被推進產房。
肚子實在爆炸痛的!我痛到連移動到產檯上的力氣也沒有!自費減痛的錢應該要退我一半才對!
護士問我還記不記得怎麼用力?拜託~記得的話才有鬼!此時此刻誰能記得兩年前的事?
不得不說這位護士實在是超級兇的,而且很不會教人生產!
生第一胎時因為麻醉超級有效,上產檯時只有微痛,護士也很溫柔,所以我很快就能掌握生產時用力的要領。
但是這次肚子超級痛,護士又兇講話又快,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,指令下的很快,整個節奏都不對了!
所以最後我終於怒吼了:啊~~很痛!很痛!很痛!
醫生回答我:我知道很痛!我沒有說妳不痛!#$%^@#$(太痛聽不懂他說什麼)
喔~~~~天啊!超想殺人!
護士嚴厲的說:不是所有上了產檯的人都能自然產!妳生不出來還是要去剖腹!
雖然當時很想踹護士的臉,但是不得不說她這番話還是激勵了我。
無論如何不想剖腹的我只能咬牙繼續努力。
因為在產檯上用力錯誤,生完第二天小腿整個鐵腿,走都走不動。
讓人實在懷念生第一胎時遇到的天使護士啊!
終於,11點34分,我的多多出生了。
塔克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說:很像!
意思是他長得和小塔很像。
3365公克,53公分,不同於小塔出生時的嚎啕大哭,多多只是小小聲的哭。
因為疑似呼吸不順所以很快被帶去觀察,因而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抱到他。
直到離開產房回到待產室,護室才推過來讓我抱了一下。
看到自己辛苦孕育、用盡氣力產下的孩子,感覺真的好特別!
不用一秒鐘的時間,我就立刻愛上他了!
我成為2個孩子的媽媽,無論過程多麼辛苦,無論將來多麼辛苦,此刻實在幸福。
附記.
減痛分娩剛打完時,我陷入一種欲睡而不能睡的感覺。
閉著眼睛,但週遭一切的聲音還是聽的很清楚。
突然,我覺得我媽來了。
睜開眼睛,當然,我沒看到她。
或許是麻醉讓我妄想,但我相信她真的來看我了。
就像我生小塔時,她一早從台北到新竹,在待產室坐了一整天直到我平安順產。
生產完住院的兩個晚上,我聞到三次薄荷油的味道。
我媽在最後的那段日子,用大量的薄荷油塗在腹部,以其清涼感降低肝癌造成的疼痛。
我聞到的就是那種味道,每次都只有一陣,但當我再用力嗅的時候就消失無蹤。
你們可以說那是幻覺,但那時分我真覺得她離我好近。